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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全球暖化的元兇是二氧化碳這種無色、無味、無嗅也基本上對人體無害的氣體。究其原因,是人類自工業革命以來大量燃燒好像煤和石油等「化石燃料」,從而釋放出巨量的二氧化碳。這種氣體表面無害,卻大大加劇了地球大氣層的「溫室作用」,令全球的溫度不斷上升。科學家的研究顯示,與十九世紀中葉比較,今天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濃度已經上升了40% 之多。古氣候學的研究更顯示,這個濃度之高,是地球過去八十萬年所未見,而上升速度之快,更是史無前例。

由於加劇了的溫室效應,地球的溫度在過去百多年已經上升了接近攝氏一度。聯合國於2012年發表的《第五號評估報告》表示,如果人類繼續現時的發展模式,這個溫度至本世紀末將會再上升近5度

在上一篇文章〈巴黎峰會存亡決戰〉,筆者已經簡略地介紹了這種升溫所帶來的一些影響。但影響當然不止這些。首先,熱帶的氣候不斷向原本屬溫帶的區域膨脹,而溫、寒帶又會不斷向兩極的方向膨脹;與此同時,全球的低地氣候向山地區域膨脹,而高山氣候則向著山峰的方向膨脹…,結果是氣候分布和生態平衡不斷受到破壞,物種無法適應而大量滅絕。這已經不是推論,而是每天都在發生的事情。由於古生物學的研究顯示地球以往曾經出現過五次「大滅絕事件」,所以一些科學家已經開始把今天出現的情況稱為「第六次大滅絕」。

持續的升溫令全球高山的冰雪不斷融化,這也對發源於這些高山的河流帶來嚴重的影響。最初,這種融冰會在每年春天帶來特大的流量,至令中、下游容易出現洪災。但長遠來說,冰雪的消失終會導致河流的源頭枯乾,至令下游流量大減而導致旱災。不錯,總蒸發量增加導致雨量增加會某一程上緩和旱災的趨勢,但不少科學家憂慮,因為雨量分布可以甚為不均,所以這種補償,很可能無法彌補源頭枯竭所帶來的影響。

淡水資源的減少,確實是氣候變遷令科學家感到憂心的一大理由。究其原因,是即使總雨量多了,但降雨的時間和空間的分布會變得更為集中(幾乎所有電腦模擬都得出同樣的結果),亦即某地往往一段長時間沒有降雨,但一旦下雨便會傾盆而下。特大的暴雨固然會導致疏導不及而產生頻密的水災,更會導致山泥傾瀉和嚴重的水土流失,而深層的土壤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吸收和將水份保留。結果是,不但河流萎縮,地底的天然蓄水層也會因為人類過份抽用卻不及補充而逐漸枯乾。

水資源的緊拙會立刻影響全球糧食的生產。要知現代的工業化農業生產,極其有賴大規模的水利灌溉。一旦水源不足,農業便會受到嚴重影響。與此同時,上文提到的生態失衡亦會導致各種蟲害和疾病的蔓延,令糧食生產受到進一步的打擊。

此外,全球暖化導致海平面上升的威脅大家都應該聽過了吧。科學家的研究顯示,世界海平面在過去一百年內上升了至少20厘米,而且這個上升的速率正不斷加快(如今是每十年約3厘米,但遲些會更快)。進一步的研究顯示,這一上升主要還不是來自陸地冰雪的融化,而是因為海水受熱膨脹的結果。

大家也許知道,過去數十年來,北冰洋的海冰覆蓋已經縮減了接近一半。研究推斷,不用到本世紀中葉,每年夏天的北冰洋將完全沒有海冰覆蓋,這是地球過去數十萬年來從未出現過的景象。但還有一點我們必須知道的,便是按照「浮力原理」,這種海冰的消失不會導致海平面上升。但原本在陸地上的冰雪融化而流入大海的話,海平面便會因此而升高。過去一百年所上升的20厘米之中,也有一小部分來自這種陸地融冰,但主要還是來自海水受熱膨脹。按照科學家的推算,隨著全球冰川和高山冰雪融冰的速率加快,它們做成的影響將會很快掩蓋海水膨脹的因素。聯合國的《第五號評估報告》表示,如果人類繼續現時的發展模式,全球海平面至本世紀將較今天的高出90厘米。

自這個推斷被提出以來,不少專家都認為預測過於保守。由於聯合國專家組沒有充份考慮格陵蘭和南極洲的冰雪會出現大規模融化的可能性,但現實中的融化趨勢卻較科學家以往所預測的厲害,所以一些科學家開始認為,隨非人類能夠於短期內大力減低二氧化碳的排放,否則海平面在未來百多年可能會上升達兩米甚至更多。(計算顯示,假如格陵蘭之上的冰雪全部融化,全球海平面將上升達7米;南極洲西部冰架融化的話,更會帶來23米的海面上升。)

最新的科學研究顯示,人類所排放的巨額二氧化碳當中,有接近一半正被海洋所吸收。在減低溫室效應的角度來看這是好事,但從海洋酸化的角度看這卻是大大的壞事。原來因為二氧化碳溶於水後會產生碳酸,而這會令海水的酸性增加。研究顯示,自十八世紀中葉至今,海洋的酸性已經增加了近30%。要知海洋中大量的貝類和甲殼類生物都要在鹼性的環境中生長,酸化令海水的鹼性不斷下降,正為這些龐大的海洋生物群帶來致命的威脅。

但要說科學家的最大夢魘,那必然是凍土融解的危機。原來在西伯利亞和北美洲北部的廣闊區域,都存在著深厚的、冰凍了的土壤,稱為凍土。科學家的憂慮是,全球升溫會令到這些凍土逐步融解,而其中所包含的大量甲烷氣體,會被釋放到大氣層之中。要知甲烷是一種較二氧化碳的增溫能力還要大得多的氣體,一旦大量的甲烷氣體被釋放,它所導致的全球增溫將會導致更多凍土的融解,從而釋放出更多的甲烷…。這種失控的惡性循環,可迅速把地球的溫暖提升10度或以上,屆時人類怎樣努力也將回天乏術。

進一步的研究顯示,要避免這種災難的出現,我們務必把地球的升溫控制在攝氏兩度之內。但這是以十九世紀中葉的基數來計算的,由於從那時至今,地球溫度已上升了接近一度,亦即從今天起計,我們絕不能讓這個溫度再升多一度以上,而這也是2009年在丹麥哥本哈根的聯合國氣候峰會中,各國代表所認可的危險警戒線。計算顯示,我們至多只有十至十五年左右來扭轉現時的發展趨勢,以令我們有機會停留在危險線之內,而每一刻的延誤,都會令扭轉所需的經濟成本和社會成本大為增加。

可惜,由於利益上的分歧,哥本哈根會議(奧巴馬和溫家寶也有參與)以失敗告終,二氧化排的總排放量不但沒有下降,而且還繼續上升。口口聲聲說為子女著想的我們,卻正一步一步的把子女推向環境生態的深淵。

今年11月30至12月11日,另一次重大的氣候會議將在巴黎召開。很多人認為,這是人類化解這個危機的最後機會。如果我們無法把握這個機會,則我們所追求的經濟發展、繁榮安定、社會公義、世界和平等目標,最後都會成為泡影。巨大的生態環境災難將會導致更為巨大的人道災難,而世界將會陷入長期的動蕩與紛亂。